如果我,少了我,还剩下什么——《黑夜问白天》
睁开眼。
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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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是往不到尽头的死寂,是支离破碎的世界。是带着鲜血和酒气的空气。是偶尔一两声秃鹫的啼哭。
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在某个瞬间,某个记忆片段的瞬间闪回,某处伤痕的又一次作痛,伴随着那一声声啼哭和盘旋的记忆,某些记不起来的声音,好像在天边隐隐约约的呼唤着,但是她好像无法伸出手。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
张开双眼,默默地盯着此时空空荡荡的镜面海域,坐在审判座位上的春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这样压抑而又难以醒来的梦境摧毁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每一次睁开眼睛,脸上总是挂着那拭不去的泪水,胸口总有擦不掉的汗水,每次站起来都是必然经历一次重重地摔倒。
她稍稍抬头,看着手上已经被捏碎的酒瓶,碎片扎入了手心也不自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把数不清的玻璃渣熟练地剥离出来,酒精的麻痹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痛苦,触目惊心地伤口也在慢慢的愈合。
她翩翩倒倒地从自己的镜面海域走出来,此时摆在她桌子上,是早已经准备的醒酒茶。
她不用怀疑,她也不用去想,这是谁留下来的,就像是往常一样,准备拿着这碗醒酒茶一饮而尽时,她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沉默了很久。
金黄色的眸子,象征着塞壬的身份,此时看着脖子处,那一块小小的黑色胎记,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抚摸一下,但是随后,就像是被烫伤一样缩回手。
“姐姐,姐姐啊,你会不会生气——”
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回了椅子上,怔怔的望向天空。
“你拼命救下来的妹妹只不过是将自己溺死在酒精中的废物罢了,被东煌的他们捡回来,然后成为了所谓的‘底牌’和帮手,实际上,我自己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举起手来,然后用力扇在自己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夕风姐姐能够为了救下舰娘部的危机,选择把仇恨揽在自己身上,欧若拉姐姐能够救下那么多人,选择燃烧自己,就算是人偶,哦不对,应该说是凉殇姐姐,也能够从那么多强敌的包围圈中救下欧若拉姐姐。”
她只是晃晃悠悠地自嘲道。
“而我,甚至都不敢去看你的墓——说是成为东煌的‘底牌’之一,但是实际上呢?”
此时的春分一个后仰,瘫倒在椅子上,然后一只手扶着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妹妹是不是很没用呢?只不过一直躲在东煌的庇护之下,躲在如雪和残游的庇护下,当他们那个最需要保护的胡闹妹妹而已。”
春分喃喃自语,只是看了一眼摆在上面的醒酒茶,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把这碗茶一饮而尽,随后,那个似乎自责的少女此时好像在喝下的时候,就随着酒意一起烟消云散了,取之而代的,似乎是那个带着些许任性,放荡不羁的家伙。
但是她始终明白,这不过只是戴在她脸上,一张撕不下来的面具罢了。
只是现在,每一次在醉酒后的声嘶力竭,都需要一场安眠来抚慰自己,春分枕在自己的臂湾中,沉沉的睡去。
只是,一阵轻轻地开门声响起,进来的是如雪,如雪只是带着些许无奈的神情,轻轻地摸了摸春分的额头,然后把已经喝完的茶水杯收起来,然后此时把门带上,给春分一个最安宁的环境。
只是这次的春分并没有睡着,敏感的她再听到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她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此时的如雪正在和一脸愁容的残游聊重要的事务。
“敖珏阁下要去铁血?”
这是映入春分耳中的第一句话,这一句话直接让她精神起来,铁血?这对她来说,或许是此生无法释怀的地方。
“对,而且正如我们所料的,很有可能,这一次敖珏过去,是为了碧蓝航线的常任理事阵营安排下,去处理那个家伙。”
此时的残游有些忧愁得揉了揉太阳穴,他不能说是头痛,因为铁血的一些往事,他和如雪也是亲身经历者之一。
如雪此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没有委托敖珏去办什么事吧?”
如雪明白,现在铁血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敖珏管辖,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权力去接触这件事情,更何况,谁知道当年的幸存者还不少,对他们的身份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交给敖珏先生?敖珏先生本就是现在在聚光灯下了,再交给他,不就相当于把当年的事情再次爆出来吗?”
残游很头痛,他脑子里面想过很多方案但是都没很快否决,如雪也明白,当年的事情先不说到底谁对谁错,就这个事情之中,最核心的两个人。
一个是现在还在装睡的春分,还有另外一位是一位舰娘,或者说,他们应该叫她埃姆登。
“如果你们那个会议的中心是为了她的话,那么就说明,她已经确定meta化了吗?”
如雪此时才从这些情况中读出了重点,意思就是,现在的埃姆登,很有可能也脱离了铁血的掌控。
“如果我推理的没错,如果这次的铁血是白鹰那边的刻意安排,那么就说明,现在对于铁血来说,他的两个实验品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现在,他和白鹰进行了怎么样的交易,能够让白鹰能够把目光转到这个已经过去了六七年的事情上。”
如雪此时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往事历历在目,一切都在不言中,在两个人的长叹之中,如雪此时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缩了回去。
捂着自己的头,过往的记忆如同钢针,一点点地刺入她的神经。
“哎,我说啊,敖珏先生。”
此时的德怀特化装,和敖珏坐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咖啡厅里说话,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的交流大可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毕竟有些话可以藏于话中表达出来。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绝对瞒天过海的事情。
“至少在这之前,我的确欠您一个人情,只不过这个人情方面,您需要我从哪里给您一点补贴,这样有助于我们互惠共利的前提。”
敖珏此时只是不动声色地搅动着自己手里的咖啡勺,看着眼前这位面带笑容的“朋友”。
他背后站着的是谁?是塞壬?是白鹰?还是他自己?
“所以说,铁血已经确定有meta出没了吗?”
敖珏反倒先提问了下工作细节,此时的德怀特此时拖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他似乎明白敖珏的担忧,还是沉思了下说出了实话。
“其实理论上讲,情况也和白鹰当年那场的情况类似。只不过有所区别的是。”
此时的德怀特比了一根手指说道。
“这和重塑技术有关,这个涉及到一位打破先例的情况。”
“重塑技术?什么意思?”
此时的德怀特双手环抱着说道。
“也对,你们东煌没参与这个项目,你可以理解为,现在的我们,可以很大程度地控制最高方案以上,支援舰以下的技术建造,如果无视一艘舰船的成本,那么我们可以像制造量产型舰娘一样制造这些最高方案甚至决战方案的舰娘。”
敖珏此时皱了皱眉头,他听出了德怀特中的话中有话。
“你的意思是,如果成本不高,你可以随时废掉不听话的最高方案的舰娘?而做出一个更加听话,更加符合你们行动和思想的舰娘?”
德怀特此时点了点头说道。
“还记得亲爱的马克.昂先生旁边的那位加斯科涅嘛?”
敖珏当然记得,也明白了德怀特的意思。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有数据,就能够进行还原而不伤害本体舰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计划,不过,按照您的意思是,这个技术似乎和这个meta有关?”
德怀特此时摇了摇头说道。
“不只是meta,如果可以的话,我可能会带您去找那位先生拜访一下,只是这位先生的脾气非常的古怪,你或许能够从他那里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线索,其次呢。”
德怀特此时搅动着咖啡勺,然后朝着敖珏举杯示意。
“这只是工作之间的经验交流,算不上什么偿还人情,只不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可以找我去处理这些事情,毕竟当时的事情,对我还是有非常好的帮助,不是嘛?”
此时敖珏突然笑了笑,然后把手中的咖啡放下。
“不过听了这么久,我个人觉得,对这个技术最感兴趣的,不应该是你吗?德怀特先生。”
此时的德怀特似乎是被触动了一下,眼神中被一种温柔包围,随后就被凶狠暴戾的,如同狼群一样的眼神抬起来,说道。
“重塑一个身体,一个个体,一个念想是极为容易的,但是如果没有保护这份念想的能力,还是不要当故事中的悲情王子吧。”
德怀特的眼神中带着非常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敖珏,好像触碰到了逆鳞一样,但是随即,这一点的情感也被他很好的掩盖点,用了一种相当无所谓的语气回答道。
“那么他的结局,也就像小丑一样滑稽可笑,抱着自恃甚高的情感溺死而已。”
敖珏反倒无所谓地摊摊手,似乎带着几分释然地微笑着说道。
“好!不愧是白鹰的豪杰,好一个狼顾之相,不过在长袖善舞之下,您要如何在多辆车的行径路径之中,能够保持您这份狠劲,而不是被五马分尸呢?毕竟,一个矛盾点一旦突然消失,那么接下来剩下的人,他们的目标又是朝着什么方向呢?”
敖珏的一句反击让德怀特的背后有些发凉,他很明白在游走在各类大人物中,就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
“权力与野心。”
而敖珏只是挑明了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你把我作为你拿来和其他阵营周旋的共同敌人和筹码,但是您这份长袖善舞能够坚持多久呢?如果突然有一天,这个矛盾点突然消失了,他会不会在这么多阵营的辗轧中,被撕成碎片呢?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悬在头上的剑,可不止本.比茨吧,只不过我很好奇这把剑,您是怎么解决的呢。”
敖珏此时微微地笑了笑说道,他的话中带着几分寒意和凛冽。
此时的德怀特瞬间明白,这份借力打力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只不过这件事已经被让上校解决了而已,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短暂地和自己分道扬镳而已。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而已,虽然我担忧他的行动,但是至少还是在我的可控范围呢,不是吗?不过,这一次行动的解决反倒于我无关,倒是敖珏先生,您和小姐一样,都在风口浪尖上行动了,我很高兴您在考虑我的处境,只是您自己又要如何面对呢?”
短暂的僵持对峙之后,两个人好像打哈哈一样,喝了眼前的这杯咖啡。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好像刚刚的互相阴阳都只不过都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微风吹过,两个人只是心照不宣地互相举起茶杯微笑。